第250章 250回家
书生手握成了拳，手背的青筋浮起。
“那么……棠棠的母亲呢？”书生已经敏锐地抓住了陆清婉话中不对劲儿的地方。
陆清婉唇边的淡笑消失了，平静地回道：“发现她们的时候，棠棠的母亲已死去多时了。”
书生脸上浮现起了痛绝的悲恸，眼圈很快便红了。这会他身上的狠劲儿完全消失了，陡然地变得脆弱了起来，更像是一个普通人而非凶悍狡猾的土匪。在陆清婉的眼中，眼前的这个白面书生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。
看上去一幅读书人的模样，还摇着羽扇，若是在路上遇见了这普通地长相还真不足以让人引以为奇，但谁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。
陆清婉淡淡地说道：“若非是她在死在路中央，我也不会发现她们母女俩也算是缘分了。她如今过得也很好，已经走出来了。若是你想见她，可以随我们回村子。”
“嗯，现在……是不是可以让我见一见我的幼弟了？”
陆清婉按捺了许久，终于吐露了心中最想说的一句话。
络腮胡就是脑子笨，这会也知道老大杀人越货的计划是彻底泡汤了。悻悻地挥手让属下去把两个小崽子提溜过来，他们老大的孩子还捏在这女人手里。
听这话的意思，仔细算来这女人还是老大孩子的救命恩人。他们干这一行的虽论不上是讲信义的，但绝不是恩将仇报之人。
不到半盏茶的时间，陆清婉就见到了自己的幼弟。
陆清石灰败着脸，看见自家的长姐出现在这土匪窝，一时之间既是震惊又是害怕，最终忍不住眼圈都红了。
“姐姐，你怎么来了……”
他动弹不得，但仍是想把她赶走。那帮土匪眼中他跟死人没有啥区别，在吃喝玩乐之时谈论着如何算计他长姐的事一点都没避开他。
“快下山！快走！他们要杀了你！”陆清石眼泪掉了下来，着急地吼着。嗓子都哑了，听得陆清婉心里一疼。
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络腮胡寨主，把寨主掩藏在浓密的胡子之下的脸都看红了。
他憋了半天拍了陆清石一巴掌，不太利索地哄道：“欸！那些叔叔伯伯是逗你玩的，你这些日子也没少吃寨子里的东西是吧？咱们吃皮留着肉给你吃，剩下的那点米还给你煮了粥，当少爷似的供起来……你、你……”别再冤枉人了。
陆清石差点没有被这寨主厚颜无耻、觍颜的模样给气炸了。
陆清婉把他身上的绳子给解了开来，抱住了他轻声地安抚。
“没事了，没事了……他们不敢再虐待石头了，姐姐也没事了。咱们待会就下山回家，不用再害怕了。”
陆清石浑身臭烘烘的，连自己都嫌弃自己。但长姐却温柔地抱住了他，温暖又柔软的怀抱，那股熟悉的淡香萦绕在鼻尖，陆清石紧紧绷了好几日的心才终于松下来。这几日挨了再多打都没哭的孩子，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。
寨主觍着的脸僵硬了起来，尴尬地放下了手。
“大妹子啊，你可别记恨咱，嘿嘿……这人都还好好的，好好的，就互相一笔勾销了哈。那个……粮食也不要你那么多了，五百！五百石就够了。”
他搓着自己的大手，黝黑的脸微带着希冀地看着陆清婉。
阿飞也被青娘心疼地摸着，他抽搭地呜咽着，小声地问：“咱们真的没事了吗？娘亲，阿飞好想回家，再也不敢乱跑出来了。”
陆清婉耐心地用手帕沾水给幼弟擦干净了脸蛋、小手，不疾不徐地说道：“清婉还要同诸位再另谈一笔生意，七百石算作报酬，一粒粮食都不会少了你们的。这……够不够诚意，就得看寨主了。”
语毕她侧过头来跟书生说：“一会我便带幼弟回家。”
陆清婉见人没反应，也不再说话。她看得出幼弟对这个寨子充满了抵触，索性便带着他走了一圈寨子，其实撇开这是个土匪窝之外，山上的风光还是挺不错的。
她指着那些土匪给他看：“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的，是吗？你看他们如今都不敢再虐待你了，反而还要绕着你走。”
她的眼神平静地眺望着远方，轻轻地握着他的小手说：“石头要学会让别人不敢欺负你，变成男子汉，首先……不要害怕，可以吗？”
陆清石回握住了长姐冰凉凉的手，用力地握住，也用力地点头，即使眼里还含着眼泪，也哑着嗓子说：“让别人都不敢欺负我。”
陆清婉摸了摸他的头，抿起唇来，目中带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