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陆霈泽，”沈安浔抬眸，目光中夹杂着些许的亮光，星星点点，“如果……”
她顿了顿，“我是说如果，我一定要让薛涵钰死，低会不会怪我？”
沈安浔的这句话，让陆霈泽直接僵硬在了原地，好长一段时间，他一句话都说不出。
他知道，杀人偿命，天经地义，可薛涵钰毕竟是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小侄女。
双腿，像是突然间被藤蔓缠绕，他动弹不得，怕沈安浔会突然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，他的一双眼，死死地盯住了面前的小女人。
而自始至终，沈安浔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他，眼眸中，有复杂的情愫在不断缠绕。
手攥紧，片刻之后，陆霈泽的喉结滚动了几下，“你该知道我的答案。”
沈安浔低垂了眉眼，自嘲般地轻笑了一声，“是啊，我的确应该知道你的答案，她是你的侄女，她曾救过你的命，她对你而言，就像是天使。”
冷不丁地抬起头，一双剪水秋瞳，雾气缠绕，“可你知道她对我而言是什么吗？她就是个恶魔，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，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，可以不择手段，她那么小，就知道要杀死我全家了，陆霈泽，我恨死她了，我恨不得现在就亲手了结了她！”
彼时的沈安浔，全然不似先前，她暴躁，她阴冷，像是从精神病院逃出的患者。
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，陆霈泽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遗落在唇瓣上的红色血印。
掐紧了手指，好半晌，沈安浔才强迫着自己稍稍恢复了冷静。
收回停留在陆霈泽身上的目光，她微弱地拽了拽嘴角，话语中染上嘲讽，“你要是想救她，就去找她吧。”
“安浔，你不要这样，”顾一念伸出手，触碰到了沈安浔的手背，却被她触电般地躲开了，动作就这样停滞在了半空中，顾一念为顿，想了想，停下了所有的举动，开口道，“安浔，薛涵钰对你，对斯言做出了这样的事情，的确是她的不对，你……”
“一念，你不用说了，”眼睛轻轻地眨了眨，泛红的眼眸逐渐恢复了正常，“我的意思已经表述地很明显，你没事的话，也可以陪他一起去，毕竟，你现在是他的女朋友。”
音落，她就彻彻底底地沉默了下来。
而陆霈泽，却迟迟没有离开。
他想了想，陆霈泽针对的，不止是薛涵钰一个人，所以，薛涵钰一时半会儿，不会有生命危险。
倒是面前的小女人，更加让人放心不下。
只是，陆霈泽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，沈安浔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同情。
陆霈泽没有离开的趋势，沈安浔索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。
转过身，没有顾及陆霈泽他们，她径直朝着卧室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。
房门快要关上的一瞬间，沈安浔抬眸，意味不明地望了陆霈泽一眼。
陆霈泽在原地停留了几分钟，思考了一段时间，他在顾一念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，“我们走吧，让她一个人静静。”
说完，他率先迈出了脚下的步伐。
有些担心，顾一念朝着沈安浔所在的方向望了许久，等到陆霈泽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她才跟上了陆霈泽的步伐。
沈安浔说薛涵钰不在霍斯言的住处，陆霈泽知道，她是故意这样说的，目的就是拖延时间。
想到这里，陆霈泽调整了汽车的方向，将油门踩到了底。
速度很快，尽管已经系上了安全带，顾一念的脸依然苍白一片。
指针在150数字之间晃动，陆霈泽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般。
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女，是不担心，是假的，即便是知道她暂时不会有危险，他的一颗心，依然不受控制地悬着。
“霈泽，”顾一念微张着嘴唇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“可不可以……慢一些？”
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，陆霈泽平稳了车速，薄唇轻启，“抱歉，一念，我一时有些心急……”
“我知道，”顾一念的脸色白了白，“方才在安浔的面前，你已经够忍耐了，可是……”
捂着胸口干呕了几声，“可是，有些事情，心急也没用，薛涵钰，迟早都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的。”
握住方向盘的手不经意间加大了力道，陆霈泽的眉峰不经意间拢在了一起。
顾一念说的对，薛涵钰已经是个成年人了，需要她面对的事情，她逃不掉。
想到这里，陆霈泽重复了好几遍深呼吸的动作，硬是让自己冷静了下来。
到达目的地的时候，陆霈泽并没有把车开进去，而是停在了不远处的路口。
习惯性地拿出了一支烟，刚想点燃，眼角的余光便瞥见了顾一念，她似乎有些不舒服，眉头始终攒着。
手上的动作停滞了几秒钟，陆霈泽最终还是把烟放回了原处。
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，而陆霈泽的目光，自始至终，都停留在了车窗外的方向。